第二百六十五章 死而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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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死而覆生
若是有顏禮在自己身邊，他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麽痛。
顏禮離開的那一夜，來見他最後一面時已經換下了他二人大婚的婚服。
他甚至未能一見顏禮穿上那婚服要與自己結為夫妻的樣子。
思緒至此停格，淮寧無力的閉上眼，忽而勾唇一笑。
“不願再回來，那便由著自己的心性，不回來吧。”
淮寧不自覺攥緊了被褥，用力到渾身都在發顫：“你少有這樣對我而言任性的時候，只要你想，怎樣都好。”
淮寧語氣極輕，卻又極盡溫柔：“你啊，是不是厭倦了我對你的束縛太多？那離開我，只要你…平安無事，順遂無憂便是了。”
窗外忽而狂風大作，將木格窗吹的嘎吱作響。
淮寧微睜的眼眸帶出睫羽上的點點水珠，蘭狄尉連以性命要挾，無非就是拿準了他絕不可能放縱自己撒手人寰將這家國天下棄之不顧。
可若能不受其控制與束縛，其實他這條命，蘭狄尉連只管心安理得拿去就是。
淮寧眸色微沈，心中忽而動了從未有過的心思。
皇室血脈不可玷汙，而淮氏旁系血脈說到底也同樣冠以淮姓。
蘭狄尉連既能臥薪嘗膽蟄伏多年，他又何如不能從此刻開始一步步操縱這棋局。
自己並非是安於現狀的人，也絕不會將他王兄以命為代價換取來的江山拱手讓人淪為附屬之國。
若是他再也等不來顏禮，那只求這個人…為他慢下腳步稍作停留，安心在原地…等他便是。
暴雨，無休無止。天際裂開一道口子，大雨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落在青石板路上，激蕩起片片水花，樹梢在風雨中搖曳，宛如海洋中的一頁孤舟。
“轟隆隆——”
電閃雷鳴之間，烏雲低垂，大雨滂沱。雨落如天上人間的陣陣嘆息，落在屋檐、窗欞，敲打出離愁別緒的旋律，叫人不禁思緒萬千。
西域王宮氣勢恢宏，就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皆是富麗堂皇。
黑色鬥篷立身的高大男人腳下錦靴踏在拐角處的廊下第一步，一路上恭候已久的宮人就矮身畢恭畢敬的為其引路。
直到一書房之中，那宮人行了禮，轉而就退出了這莊嚴肅穆的大殿。
殿內空無一人，高大男人輕車熟路繞過裏頭七拐八繞的廊檐走道，來到這布局獨特的正中間。
穿過圓拱形的雕花門，他一眼就望見高堂上背對自己的男人。
來人取下鬥篷，方才挺立的腰背第一次彎折下來，雙目低垂，擡手作揖：“顏禮見過王兄。”
他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只聽見耳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卻始終沒有擡頭不見其人。
戎格走到顏禮面前，默然端詳了他片刻，而後才拍了拍顏禮的肩膀示意他擡頭挺背。
顏禮微微頷首，這作為兄友弟恭之間的禮數，他鮮少對戎格做過。
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自己王兄也都能二話不說就命人給他摘下來，又怎會在意這些禮數呢？
現下他行了這禮，動作都有些許生疏。
而戎格這一次沒有免去他的禮數，而是漠然應下，顏禮便心知肚明。
他整個人放松了許多，他明白，這是戎格再一次原諒了他的任性妄為和隨心所欲。
可不知為何，這一次不同於以往的每一次。
從前他能心安理得接受戎格對自己的放縱與無原則的偏寵，可為何這一次，他心中會這樣沈重。
顏禮緩緩擡頭，伸手拉下遮住自己大半面容的鬥篷。
而戎格凝視他打量了片刻後，才伸手用四指輕輕抵在顏禮脖頸上，拇指按上他的唇角。
“瘦了些。”
聞言顏禮喉結微微滾動，他遲疑片刻，轉而就單膝半跪在地，雙手高舉過頭頂行了君臣之間的大禮。
“臣下一心所願想做之事…求王成全。”
“臣下？”戎格沈聲開口反問，聲音不大卻雄渾大氣，微微回蕩在大殿之中，又入了顏禮的耳朵。
戎格朗朗一笑，伸手拉住顏禮的手臂示意他起身。
“你可還記得，從小到大，你對我自稱過幾次臣下？”
戎格嗓音雄渾，擲地有聲，一字一句都落在顏禮心裏，狠狠敲打著他。
顏禮眨了眨眼，當真很是認真的思索起了這個問題。
可戎格凝他半晌，忽而笑著搖了搖頭，伸手輕輕貼上顏禮的臉頰。
“一次都沒有。”
在顏禮略微錯愕的眼神中，戎格再一次斬釘截鐵的肯定道：“是一次都沒有啊，小禮。”
顏禮的臉頰被戎格微微擡起，讓他不得不正視戎格。
殿內燈火通明，四目相對間，兩雙極其相似的金色瞳孔如同琉璃一般折射出別樣的光澤，就如同兩顆世間絕無僅有的明珠，兩者放在一起時，讓一切都變得黯然失色。
“你以君臣求我給你一個恩準，為何不用你我之間的兄弟情誼名正言順要求我準你如此？”
顏禮目色微沈，戎格對他百般縱容，從前一次又一次他都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認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可如今牽涉淮寧，這一切…便都和以往不同。在他心裏的例外，自然也要與眾不同。
“他不一樣。”
顏禮微微握了握拳，他面上神色飄忽不定，可眼底決心不減，無比堅定。
戎格挑了挑眉，面色如常。
顏禮長身玉立，可在戎格面前竟還要矮上約莫半頭不到。
戎格微微垂眸望著弟弟，瞇了瞇眼：“就算我不願，百般勸阻，你也一定要去？”
“是。”
聽戎格談及此事，顏禮擡頭望向戎格。方才面上的陰晴不定與飄忽不決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只有無人能夠撼動的決心。
“他對你，就那麽重要？”戎格覆又開口道。
“視若珍寶，甚於性命。”
二人就這樣沈默了半晌，戎格隨即轉身重新走回高堂之上。
“去吧。”
顏禮面上錯愕不已，這一剎那間他尚且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神色全然凝固在了臉上，現下他已經麻木的做不出任何反應來。
“王兄…願允我去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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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顏禮在自己身邊，他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麽痛。
顏禮離開的那一夜，來見他最後一面時已經換下了他二人大婚的婚服。
他甚至未能一見顏禮穿上那婚服要與自己結為夫妻的樣子。
思緒至此停格，淮寧無力的閉上眼，忽而勾唇一笑。
“不願再回來，那便由著自己的心性，不回來吧。”
淮寧不自覺攥緊了被褥，用力到渾身都在發顫：“你少有這樣對我而言任性的時候，只要你想，怎樣都好。”
淮寧語氣極輕，卻又極盡溫柔：“你啊，是不是厭倦了我對你的束縛太多？那離開我，只要你…平安無事，順遂無憂便是了。”
窗外忽而狂風大作，將木格窗吹的嘎吱作響。
淮寧微睜的眼眸帶出睫羽上的點點水珠，蘭狄尉連以性命要挾，無非就是拿準了他絕不可能放縱自己撒手人寰將這家國天下棄之不顧。
可若能不受其控制與束縛，其實他這條命，蘭狄尉連只管心安理得拿去就是。
淮寧眸色微沈，心中忽而動了從未有過的心思。
皇室血脈不可玷汙，而淮氏旁系血脈說到底也同樣冠以淮姓。
蘭狄尉連既能臥薪嘗膽蟄伏多年，他又何如不能從此刻開始一步步操縱這棋局。
自己並非是安於現狀的人，也絕不會將他王兄以命為代價換取來的江山拱手讓人淪為附屬之國。
若是他再也等不來顏禮，那只求這個人…為他慢下腳步稍作停留，安心在原地…等他便是。
暴雨，無休無止。天際裂開一道口子，大雨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落在青石板路上，激蕩起片片水花，樹梢在風雨中搖曳，宛如海洋中的一頁孤舟。
“轟隆隆——”
電閃雷鳴之間，烏雲低垂，大雨滂沱。雨落如天上人間的陣陣嘆息，落在屋檐、窗欞，敲打出離愁別緒的旋律，叫人不禁思緒萬千。
西域王宮氣勢恢宏，就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皆是富麗堂皇。
黑色鬥篷立身的高大男人腳下錦靴踏在拐角處的廊下第一步，一路上恭候已久的宮人就矮身畢恭畢敬的為其引路。
直到一書房之中，那宮人行了禮，轉而就退出了這莊嚴肅穆的大殿。
殿內空無一人，高大男人輕車熟路繞過裏頭七拐八繞的廊檐走道，來到這布局獨特的正中間。
穿過圓拱形的雕花門，他一眼就望見高堂上背對自己的男人。
來人取下鬥篷，方才挺立的腰背第一次彎折下來，雙目低垂，擡手作揖：“顏禮見過王兄。”
他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只聽見耳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卻始終沒有擡頭不見其人。
戎格走到顏禮面前，默然端詳了他片刻，而後才拍了拍顏禮的肩膀示意他擡頭挺背。
顏禮微微頷首，這作為兄友弟恭之間的禮數，他鮮少對戎格做過。
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自己王兄也都能二話不說就命人給他摘下來，又怎會在意這些禮數呢？
現下他行了這禮，動作都有些許生疏。
而戎格這一次沒有免去他的禮數，而是漠然應下，顏禮便心知肚明。
他整個人放松了許多，他明白，這是戎格再一次原諒了他的任性妄為和隨心所欲。
可不知為何，這一次不同於以往的每一次。
從前他能心安理得接受戎格對自己的放縱與無原則的偏寵，可為何這一次，他心中會這樣沈重。
顏禮緩緩擡頭，伸手拉下遮住自己大半面容的鬥篷。
而戎格凝視他打量了片刻後，才伸手用四指輕輕抵在顏禮脖頸上，拇指按上他的唇角。
“瘦了些。”
聞言顏禮喉結微微滾動，他遲疑片刻，轉而就單膝半跪在地，雙手高舉過頭頂行了君臣之間的大禮。
“臣下一心所願想做之事…求王成全。”
“臣下？”戎格沈聲開口反問，聲音不大卻雄渾大氣，微微回蕩在大殿之中，又入了顏禮的耳朵。
戎格朗朗一笑，伸手拉住顏禮的手臂示意他起身。
“你可還記得，從小到大，你對我自稱過幾次臣下？”
戎格嗓音雄渾，擲地有聲，一字一句都落在顏禮心裏，狠狠敲打著他。
顏禮眨了眨眼，當真很是認真的思索起了這個問題。
可戎格凝他半晌，忽而笑著搖了搖頭，伸手輕輕貼上顏禮的臉頰。
“一次都沒有。”
在顏禮略微錯愕的眼神中，戎格再一次斬釘截鐵的肯定道：“是一次都沒有啊，小禮。”
顏禮的臉頰被戎格微微擡起，讓他不得不正視戎格。
殿內燈火通明，四目相對間，兩雙極其相似的金色瞳孔如同琉璃一般折射出別樣的光澤，就如同兩顆世間絕無僅有的明珠，兩者放在一起時，讓一切都變得黯然失色。
“你以君臣求我給你一個恩準，為何不用你我之間的兄弟情誼名正言順要求我準你如此？”
顏禮目色微沈，戎格對他百般縱容，從前一次又一次他都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認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可如今牽涉淮寧，這一切…便都和以往不同。在他心裏的例外，自然也要與眾不同。
“他不一樣。”
顏禮微微握了握拳，他面上神色飄忽不定，可眼底決心不減，無比堅定。
戎格挑了挑眉，面色如常。
顏禮長身玉立，可在戎格面前竟還要矮上約莫半頭不到。
戎格微微垂眸望著弟弟，瞇了瞇眼：“就算我不願，百般勸阻，你也一定要去？”
“是。”
聽戎格談及此事，顏禮擡頭望向戎格。方才面上的陰晴不定與飄忽不決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只有無人能夠撼動的決心。
“他對你，就那麽重要？”戎格覆又開口道。
“視若珍寶，甚於性命。”
二人就這樣沈默了半晌，戎格隨即轉身重新走回高堂之上。
“去吧。”
顏禮面上錯愕不已，這一剎那間他尚且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神色全然凝固在了臉上，現下他已經麻木的做不出任何反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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